今天是端午节,不由得想起幼时过端午的情景。
外祖父居住的村庄,名字叫作凤凰山,是一个充满诗意的地方。在凤凰山村的东面,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,名字叫作白沙河。记忆里的白沙河名副其实,它不仅是小鱼小虾的天堂,也是小舅舅带我们游泳戏水的游乐场;躺在清冽的河水中,任小鱼小虾轻吻脚尖;仰望蓝天白云,一阵清风拂过,两岸的芦苇荡就沙沙作响,摇曳多姿,整个人都会融化在这初夏的美好中……
端午节前,白沙河都会吸引附近村庄勤劳的媳妇、女儿来采摘苇叶,以备节用。一般来说,包粽子用的苇叶分两种:一种是较宽大的,用来包裹糯米;一种是较细长的,用来捆绑粽子。作为出嫁的女儿,母亲也不例外,她会一次采两份,一份留给外祖母家,一份带回我家。
回到家之后,母亲和久候的祖母会把新采的苇叶放在一个硕大的黑瓷盆中,待清水浸泡之后,将三片大苇叶排为一组,双手旋成一个三角锥形,然后装入事先淘洗干净的糯米、大枣、花生,再用力包扎好,用细苇叶捆绑结实。这样一个充满诱惑力的粽子就做好了。在端午节的晨光中,一大锅的粽子会被早早煮熟,作为这个节日最主要的祭品和食品。
粽子还是农村社交的重要礼品。20世纪八九十年代,人们之间的关系远比当下淳朴,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煮很多粽子,除了满足家庭成员食用,还用于赠送邻里百家、亲朋好友。所以尽管圄于物质条件而不外乎大枣、花生等有限几类,但粽子在沟通人们感情、粘合人心距离中,却发挥了远超出其本身的作用。
除了粽子,艾蒿也是端午节的专有记忆符号。与采摘苇叶相比,采摘艾蒿就不用跑很远的路到外祖父家了。房前屋后、村庄附近,艾蒿随处可见、到处都有。端午节这天早晨,人们会早早将其采来,高悬于自家大门的廊檐下,以祈求辟邪、护佑平安……
待到岁月渐长、读书远游,方才知道端午节的节日符号还有很多:如粽子还有肉馅等多种花样,南方地区还有赛龙舟、祭屈原、喝雄黄酒,但这些“他人的符号”却并没有出现在我儿时的生活中,正应了“五里不同风,十里不同俗”之说。
而今,白沙河成了“黑龙江”,芦苇荡难觅踪影;人心疏远,已不需粽子粘合;纵然采来艾蒿,却也无处可插——可谓“故园凋零父辈老,斯文已断子弟远”。在岁月的流逝中,我只能用我的笔,蘸着淡淡的忧伤,写下儿时的端午记忆,怀想我遥远的故乡,遥远的芦苇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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